氪咳嗑

我见青山多妩媚

【曦澄】我执(十一)

 观音庙后两年;ooc;正剧;HE;原创人物有


其实说真心话,别人叫可能还没这感觉,蓝大温温柔柔叫出晚吟这两个字,真的太琼瑶了太鸳鸯蝴蝶辽……每一次在同人里看到,我鸡皮疙瘩能抖掉三斤(滚!那你还写! 

 

前情:你得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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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活水之畔

 

 

谭卓凡的尸体冰凉,被晾在洞口。 

 

金凌正蹙着眉和蓝曦臣交谈,不小心被他绊了一下,惊得赶紧跳开。他伸手把尸体翻过来,看到谭卓凡狰狞的脸上讶异绝望之色还未退,像烫手似的把他抛开,目光在山洞里的两人之间梭巡了几圈。 

 

蓝曦臣见江澄江浪都还妥帖,敛下讶色,坐到江澄身边去讲拜访周府的情形。 

 

周家人接了帖子,留他二人喝茶。周小宗主称倾慕他二人,硬是留他们常住,他二人百般推脱,直到金凌大喊“周宗主是要软禁在下吗?”他才颤颤巍巍把他们送出了门。 

 

“忒没眼头见识。”江浪啐道。 

 

他二人又翻了墙进去,辗转找到了蓝曦臣共情时去过的周氏密室,把周松山的手稿盗了出来。 

 

“我就说吧,金凌会去翻墙!”江浪听罢笑出来,冲着江澄挑眉道。 

 

金凌立刻冲他舅舅摆手:“这回真不是我。泽芜君硬要去,我拦都拦不住!”当然也没打算拦,金凌暗想。 

 

江浪惊呆了,倒是江澄似乎预料到了,促狭道:“想不到光风霁月的泽芜君也会做那梁上君子。” 

 

蓝曦臣笑起来,面上一分赧然也没有,弄得江澄好没意思:“非常时行非常事,密室的路涣既知道,就只能不请自入了。” 

 

江浪给蓝曦臣抱了个拳,接着又问:“快说说看,那手稿上如何写的?” 

 

蓝曦臣和金凌脸上都浮现一种难言之色。“说是要……”金凌张口说了三个字,就被蓝曦臣打断: 

 

“说是要借五湖山的山灵来布雨。” 

 

“山灵?”江浪不解道:“别说山灵一说本就是虚无缥缈的神幻,就说这里荒烟蔓草,是个死透了的地界,山灵也活不下来吧?” 

 

“依照周宗主的手稿,这里确有山灵,只是被怨鬼压制住了。”蓝曦臣答得坦荡。 

 

“就算如此,山灵如何会布雨?” 

 

“曾有龙王钱塘君,勇力过人,降大水于五山,淹数百里生灵。听闻尧困顿于大水之中,九年不得尺寸之功,皆是因钱塘君而起。”蓝曦臣问道:“这则典故诸位可有听闻?” 

 

“略有耳闻。” 

 

“那就是了,五湖山原是湖泊,因王母的船篙制住了水源,五湖的龙王只得改司山治,千百年后法力式微,布雨的本事却还是在的,五湖山一带长久以来风调雨顺便是力证。周宗主察觉这山中龙王被压制了,想来本是要动身去解救一二。” 

 

“怎么又扯什么龙王?”江浪被他山灵一套龙王一套弄懵了:“龙王可是上古的神君啊。” 

 

“此处上古之物还算少吗?”金凌忽而呛声,倒让江浪无话可说了。 

 

他狐疑地看了江澄一眼,见江澄没什么反应,似乎是认可了,也就没有再继续质疑,心下却暗自考虑:这周松山的法子完全是靠运气,龙王这样的神君也敢肖想,若是五湖山内寻不见一个上古的龙王又该如何呢? 

 

他们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孩叫起来出发,留谭卓凡在洞内。 

 

“真活过来,肯定自己就跟来了。”江澄不愿再提这人,径自站起来要走。 

 

江浪见状立刻上前去扶,想要把他背在背上,被江澄下意识拂到一边去。江澄起身太急,动作间扯到伤处,身子一顿,歪去璧上险些站不稳当,被蓝曦臣捞回来扶着。他适才见江浪竟要背他,本被激起了气性,一站起身来才发觉自己脚步虚浮,气力确实不济。若真的被搀扶着进山,不知道要多费多少时间,两相权衡下,只得一手撑着蓝曦臣,一手悻悻地招手让江浪回来。 

 

江浪冲他翻了个白眼,站在那里没动。 

 

蓝曦臣见这场景暗自好笑,走到他面前背对着往下蹲了蹲,回头示意让他到背来。 

 

江澄万没想到他会如此,复又想起之前金凌说他和他拉拉扯扯,立时红了耳垂,略显无措道:“不敢劳烦泽芜君,他来就行。”说着瞪了眼江浪,示意他赶紧滚回来。 

 

“无妨,江公子到底是个孩子,背不了你太久。”蓝曦臣笑起来,伸手向后勾江澄的腰。江澄本来就站不稳妥,被他一手直接勾到背上,站起来也不是,趴下去也不是。 

 

他余光看见金凌表情奇奇怪怪,心里也腾起一种奇异的感受,好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叫小孩子抓包。他心里暗骂自己扭扭捏捏成何体统,也不再推脱,伸手环住住蓝曦臣脖子,镇定道: 

 

“那便有劳蓝宗主了。” 

 

浑然不知自己方才到底在扭捏些什么。 

 

路线是方才蓝曦臣拿着金凌画的地图算好的,不出意外的话,只需要三炷香的功夫便能到了。 

 

江浪闭着眼拿着司南开路,金凌在一旁认真地帮衬着,时不时扶一把帮他挡掉绊人的灌木和枯树枝丫,阿先一边紧张兮兮地帮忙看着路,一边还要拦着仙子乱跑,小小一个忙得团团转。 

 

蓝曦臣背着江澄倒是闲适,落了两步跟在他们后面。 

 

江澄整个人都是血里捞出来一样。方才谭卓凡倒在他身上,又将新血叠上旧血,这会子趴在蓝曦臣背上,将他雪白的衣服弄脏了一小块。 

 

他见不得蓝曦臣身上沾上脏污,想把手插到身前来把带着新血的衣衫往上拢一拢,免得血液再沾到人家。后背的伤却不允许,试了两下都疼得摒紧呼吸。于是他放弃之前的法子,努力往后仰去,指望以此隔开蓝曦臣些许距离,无奈腰上总施不上力气。 

 

他人劲瘦,肌骨又薄,背在背上本没什么重量。但他一直胡乱在动,重量就时不时压下来,扰得蓝曦臣脚步打顿。 

 

蓝曦臣感到背上的热意,时而令人心满意足地温温软软透过衣料传过来,时而又离开去让人怅然若失。他失落起来,不知道江澄为什么总是往后逃,下意识间,惩罚似的把他向上颠了颠。 

 

江澄哪晓得他这么大手劲,被他像待小孩子一样一颠,吓了一大跳,腰上一软,紧紧贴到他背上。身上的新血直接印到对方后心,染红了一大片。 

 

“别动。”他听见蓝曦臣声音瓮瓮地传过来,风声太大听不真切,以为是自己让蓝曦臣不方便行走,给他添了麻烦,闷声道:“不乐意弄脏你衣服。” 

 

蓝曦臣得了他这么个理由,哑然失笑。 

 

大家衣服上都不同程度染了血,那还有什么弄脏不弄脏的,难为他闷葫芦一样,憋着劲往后躲。 

 

“一件衣服而已……”他后面缀了一句,被忽而大作的风声给盖过去。江澄没听清楚,靠他更近些,贴到他耳廓处问:“你说什么?” 

 

他带着热意的吐息催得蓝曦臣立时红了耳朵,寒风之中,蓝曦臣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似乎只有耳廓那一处温暖,浑身的每一寸都羡慕起那处耳廓来,血液争先恐后向那里涌去。 

 

蓝曦臣微微转头靠向他以便他听得更清楚,江澄可以看见他说话时微红的舌尖:“涣是说,一件衣服罢了,晚吟倒看得比自己还重。” 

 

晚吟? 

 

这两个字经蓝曦臣那把温柔的嗓音说出来,竟然婉转地让人心颤。 

 

江澄自有记忆起,只有江浪一直这么叫他。这两个字有些许女气,有时候被江浪刻意叫得十分孟浪,常被江澄踹。 

 

从没有人叫他的字叫得这样温柔自然,好像已经熟稔地叫了千百遍。江澄觉得脸热,想要别过头去才注意到蓝曦臣通红的耳尖,整个人腾地烧起来,仿佛是那红色耳尖把热意传染给他了。他觉得狂风吹得他晕乎乎地无法清醒。 

 

“你就这样靠着我些,别让自己不舒服。”他听见蓝曦臣这么说,下意识把脸埋进环着蓝曦臣的臂弯里,蓝曦臣的身上的热意尽数传给了他。 

 

他想,原来人和人贴在一起,竟是这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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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儿了。” 

 

他们走到一处,江浪忽而停下来不走了。 

 

这一处古怪得很。 

 

荒树齐整地围成一个圆圈,所有树枝都向圆心伸去,布得倒像个祭坛。 

 

江浪正巧站在圆心之上。 

 

他伸手向前一探,探到一根细竹,攥紧了使劲拔了拔,没有拔动。 

 

“阿先快看看,这些小鬼干什么呢?”江浪道。 

 

“看不真切,好像趴在那叠着!”阿先道。没了合欢花树映衬,他只能看见重重鬼影。这一处的鬼影堵得他视线模糊,似乎层层叠叠地扑在什么东西上面。 

 

江浪听闻,对这山中有个落魄龙王的故事多信了一分,道了一句“虎落平阳被犬欺”便立刻发难。 

 

他捻了一个法诀丢过去,剑意也随即到了。剑身因为法诀而透明,直接插入那群小鬼之中,竟带出一团黑气。 

 

“伤了一个!”江浪喜道,便立刻伸手去拔船篙。那团黑气迅速向后退去,忽然隐到什么物事身后,稍有松动的船篙被一股大力带着,又按了下去。 

 

一个伤了一个补上,一切只在须臾之间。 

 

“玩什么接力!”金凌怒骂,对江浪大声说:“你再来一回,只管刺,我来拔篙!” 

 

江浪立刻应下,一剑直接对空刺出。这一剑卯足了灵力,竟一次带出两团黑气。金凌不等他剑气到就已经开始拔了,船篙立刻大动,眼见着要被拔出,不想忽而冒出一股大力,船篙又被生生按了下去,不由得大啐一声。 

 

金凌知道方才是自不量力了,心中懊恼不已,也不愿去回头看江澄和蓝曦臣的表情。 

 

这情景落在江澄眼中却是另一番意味。他没预料到金凌和江浪竟配合如此无间,压在心上的大山忽而滚落了几粒山石,心中暗自笑叹一句“小儿辈或大有可为。” 

 

嘴上却说:“贪功冒进!” 

 

话音未落就见被江浪刺中的那三团黑气忽而大动,直逼他二人后心。 

 

“小心!”江澄喊道。 

 

就在黑气直逼他二人背心之时,忽有泠泠乐音如松风催开空气,乐音带来的声浪侵入黑气之中,只须臾便将他们化得一干二净。 

 

是裂冰。 

 

两个小子得了蓝曦臣相助,齐齐抱拳,换来蓝曦臣笑着摆手。 

 

蓝曦臣自然知晓硬碰硬是不成的,却也没阻止。他见江澄看到孩子们的表现微牵起唇角,露出满意的神情,心中柔软起来。 

 

不过这里不是合适的试炼场,猎猎风声中似有万鬼号哭,决计不可久留。 

 

蓝曦臣与金凌对视了一眼,将白玉洞箫重又放在唇边。 

 

乐音再次响起,不复方才清泠悠扬,却呈诡谲肃杀之象。 

 

阿先惊惧着拽住蓝曦臣的腰封,仰头想问他为什么吹这样的曲子。却见蓝曦臣面色一变,忙跟着转头望去,似有什么鬼物向他飞袭而来,惊出他一身冷汗。 

 

蓝曦臣立刻伸手将阿先推出去挺身迎上,不料身前已经被人挡住。 

 

有什么东西入了体。灵魂被撕扯,意识被割裂了。 

 

江澄的眼前影影幢幢,时而是过往闲时照花,时而是叠着罗汉的尸体集体尸变,时而又是他不曾去到过的荒芜之地。不多时,那些荒芜记忆全数灌进他的脑海里,将他原本的一切辛酸喜乐都覆盖住了。 

 

“水……水……”他双唇颤动着发出干哑的声音,好像只学会了这一个字。他迷乱地向圆心那里扑去,下一刻就会同那些鬼影叠在一处,向那看不见的水源挤去。 

 

“晚吟?”江浪险些没拦住他。他此时力气大到惊人,完全不像一个重伤之人。 

 

渴望了千百年的东西出现在以前,人人便都有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力气。 

 

“水……水!”他浑然不觉,狂乱地向前扑去。 

 

“这是……” 

 

江浪悟过来了。 

 

什么龙王,什么山灵,都是骗人的把戏! 

 

周宗主手稿上真正的法子,是让鬼魂附身在人的身上,在这层叠的怨魂之中插出一个生魂空子。用人替鬼,以阳换阴。 

 

阳气破阵,生门即现。 

 

船篙在“江澄”扑过去的时候便现了形。 

 

他狠狠地剜了蓝曦臣一眼,却被蓝曦臣的表情吓住。 

 

“舅舅怎么会冲上来?他怎么知道……”金凌慌张不住,望着蓝曦臣求助:“他伤得那样重,万一被阴气吞噬怎么办!” 

 

他们本约定好,暂不告诉江家二人手稿中所记载的方法,届时由蓝曦臣吹响可助附身的乐音,让怨鬼魂魄附在蓝曦臣身上,金凌趁势会同江浪拔出船篙。 

 

蓝曦臣阳气精纯,灵力丰沛。饶是如此,被附身之后,是否能够全身而退尚不可知。江澄个性孤鸷桀骜,命途多舛之下,痛苦远胜于快乐。偏偏如今又身负重伤,阳气全部走失,很容易就会被夺舍,直至万劫不复。 

 

蓝曦臣的五感都失灵了。 

 

江澄挡在身前时,他大惊失色下来不及推开,眼睁睁看着怨鬼侵入江澄身体。两个孩子隔得远不曾发觉,他抓着江澄的胳膊却在那一刻颤抖起来。手下的身体一瞬间便凉得刻骨,细密的冷汗从江澄身上传过来,让蓝曦臣的后背也不断发冷。 

 

蓝曦臣想要张开嘴说些什么,却满嘴都是血气,仿佛江澄周身的阴气,也进入了他的体内。 

 

他可能回不来了,一瞬间蓝曦臣想到。 

 

他陷在自己的识海里漂浮,耳边都是这几日里江澄同他说过的话,只觉得什么都追不回来。 

 

他向来追不回他想要的东西。 

 

“纵有善解人意者如蓝宗主,又能如何?不过是隔靴搔痒。” 

 

“只有我和金凌吃到未免可惜,不如教你,做给蓝家人尝尝。” 

 

“嗤,你看你,不知全貌不也辨得挺好?” 

 

“蓝曦臣,你……” 

 

忽而, 

 

有铃声如劲风割开劲草,如清泉劈落山石,敲得他灵台霎时清明。 

 

江澄的声音突然近至耳畔。 

 

那时他们坐在一处说话,江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话间有些恼怒,眸子却亮得惊人。他听见他说: 

 

“你得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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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铃一直在响,江澄的灵魂正与那鬼魂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持续不断的响铃声,持续不断的奋勇,他的生魄从没有偃旗息鼓过。 

 

应该相信他的,蓝曦臣想,一只小鬼能奈他何,他可是云梦的江宗主。 

 

于是他平静下来。 

 

“先解救水源,再救江……宗主。他现在与怨鬼无异,可以通人鬼两道。你们看他动作。他一停下,就去拔起船篙。” 

 

说罢,他将自己的灵力尽数灌入裂冰之中吹响乐曲。一股绵力打通周身阴气,如潮水一般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力道虽柔,却势不可挡。 

 

“江澄”立刻不动了。 

 

他同金凌使了个眼色,金凌飞身御剑到船篙上端,拽住船篙向上拉去。江浪一手帮金凌把住底部免得他脱手,另一手将扑趴在那里的“江澄”抓起来,用膝盖抵开,矮身把他背到背上。 

 

船篙果然动了,他二人奋力向上拽,却不料向上拽出足足十尺,也没瞧见船篙的末端。 

 

“能把地底水源给封住,不知这篙有多深。”金凌道:“你把舅舅扶好,我来拔!”说罢运足灵力使出一个咒诀,拽住船篙御剑上飞,催动船篙破土。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金凌的灵力几乎消耗到了所剩无几的地步。在快到结界边缘的时候,大地突然晃动了一下。 

 

金凌见状大喜过望,立刻来了力气,速度又加快起来。 

 

土地愈发强烈地震颤,震动之势仿佛下一秒就会有大水破土而出将整个陆地淹没。 

 

就在他们以为马上大功告成的时候,蓝曦臣的乐音突然走偏,变得黏连夹缠、时断时续。 

 

“江澄”又躁动着开始往前扑去。 

 

乐音一断,江浪和金凌就立刻感到有无数只力大无穷的手将船篙向下拉扯,指望着重新将其拉扯回地心。江浪将江澄不断向前的身子摆正往后抵,腾出两只手来帮着金凌往上去拽。他双剑幻成两枪,斜插在那船篙旁边企图抵住船篙下陷。 

 

两个人都被汗湿透了。 

 

“啐!又想喝水又把棍子往里插,这群小鬼没长脑子吗!” 

 

他俩哪里抵挡得住那么多怨鬼往下拽篙子,拼尽全力仍然力有不怠。拔出一寸就缩回去两寸,也不敢再拔,只是用尽全力撑着不让船篙往下退。他二人都是不认输的主,像足了江澄。江浪手都挣得不自觉打滑了,金凌疲累地几乎要从岁华上掉下去了,仍抓住死死不放。 

 

有什么东西正死死牵制住蓝曦臣,一手捂住裂冰的萧孔,一手掐住他的喉头。 

 

蓝曦臣在那人的钳制下无法呼吸,乐音被搅乱,灵力也难以维持。 

 

他不是没有法子应对,可乐音绝不能断,否则前功尽弃。每多耗一点时间,江澄就多一分危险。 

 

蓝曦臣腾不出手来驱逐,那人被他用静音诀打落,又随即缠上来。眼见着金凌江浪逐渐失了力,心中愈发焦虑。 

 

两边都呈胶着之势。 

 

忽而。 

 

清心铃音大作,江浪感觉身上压着的身体轻了,大喜着试探道:“晚吟?” 

 

江澄将那鬼魂魂魄狠狠压制在心中一角,正要甩头把脑中多出的新鲜杂事甩掉,就听到蓝曦臣吹出了一首他自有记忆以来,听过的最难听的曲子,像被火折子烧掉舌头的乌鸦。 

 

他疑惑着回头去看,看见蓝曦臣的白玉洞箫上吊着一个面目奇丑已经扭曲到不成形状的人。 

 

赫然是谭卓凡。 

 

“……” 

 

蓝曦臣此时御剑在空中,周围怨魂都还是那幅望天祁雨的样子,像是在一同观瞻蓝曦臣和谭卓凡的戏码,一来而去十分滑稽。 

 

啧! 

 

江澄弯起一侧唇角抱着臂,似乎还打算再欣赏一下这难得的场面。直到接收到蓝曦臣埋怨地一瞥后,总算动起来做正事。 

 

三毒淬了寒光,直逼谭卓凡后心。谭卓凡锵锵要闪躲开,带着洞箫往一边偏去,被蓝曦臣发觉,攥住洞箫向前一甩。谭卓凡整个身子被甩到三毒剑锋上,直接被劈成两半。 

 

蓝曦臣配合得很好,剑锋没伤到他分毫,乐音也几乎没断。他望向江澄的眼底似乎有些得意之色,竟显出一派纯然的孩子气,脸上却没有挂上往日的笑容。他趁势离开战局,御剑到金凌那里去帮扶,但仍留了心思关注江澄这边的态势。 

 

谭卓凡又拼成了一个完整的,一脸怨念地看着江澄。 

 

“你生前还行啊,生后怎么变滑稽了?”江澄问道。 

 

谭卓凡被他激得怨气大增,双手做出一个掐他脖子的动作,向他直扑而来。 

 

江澄此时被附了身,伤势已经不必在意,一个闪身避过,用身后余下的一手提起他,乘着他扑过来时带出的冲力往外一扔,把谭卓凡扔得老远。 

 

谭卓凡在远处天空滚了几圈刹住,又冲着他逼过来,这回速度更加快,脸上的横肉更加扭曲。 

 

蓝曦臣看到江澄在空中灵活的和谭卓凡周旋,还做了一个燕翻身,似乎在耍着谭卓凡玩儿。他担忧之中腾起了一些恼怒。江澄如今被附了体,可以随意乱动,可身子到底只有一副。等到把鬼抽出去,现在胡乱做出的这些动作势必要反噬到江澄自己身上。 

 

他看见江澄在和那魂体说些什么,面色从皱眉不耐转为惊异非常,又转为厌恶。

 

大地上突然传来轰隆之声,同时远处天空也有同样的声响相和。有激流从船篙与地面相连之处奔腾而来。 

 

蓝曦臣见江澄脸色一变,身子被猛然撞的一晃,立刻猜到谭卓凡打算扑到船篙处补全阵法,当机立断停下吹奏,运尽周身灵力握住船篙猛力一拔。 

 

三个人共同施力,终将本就不剩多长的船篙从地面上拔出。 

 

泉水立刻涌出来,甘霖奔流而出涌向了五湖山各个角落,带了些甘甜湿润的水汽,被立时吸进龟裂的土层里。 

 

天边中轰隆隆雷声越来越近,雨水细密地飞奔向大地。 

 

阿先开心地叫起来,仰起小脸张开嘴巴不停地接收着雨露,咽得急了呛住,咳了几声又抬起脸来继续接水,快乐地转着圈。 

 

“糟糕!”蓝曦臣急道。江澄后背还有个洞,哪里能经受得住大雨! 

 

紫电无法作用到江澄身上,蓝曦臣的离魂曲相比紫电,效用还是差了不少。 

 

江澄感到身上的灵魂迅速地剥离出他的身体,不是一瞬间的分裂,而是撕扯着他的灵魂,如同银针扎进了他的身体的每一处穴位,让他疼得忍不住蜷缩。 

 

那怨鬼离开的时候,之前过度使用的身体带着疼痛发疯似的报复他,他也疼得发疯。 

 

巨痛之中,怨鬼彻底离开了他,带走了他所有快乐,欢天喜地地化在甘霖里。 

 

他忽然发现自己失了快乐,身体虽痛,却也失去了痛苦的感觉。 

 

他不敢蜷缩太过,但是身体还是因为痛苦微微痉挛。他身上还有细汗,被雨水冲刷得难以发觉。他觉得又什么东西在他身上不断流逝,克制着不去抖。 

 

蓝曦臣早就来到他身边了,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背起他,燃起传送符,立刻回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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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大家都回到客栈时,天已经黑了。 

 

江澄花了很长时间转醒,还有些昏聩。身上清心铃响个不停,而蓝曦臣正在替他上药。 

 

江澄在大家担忧的眼神下开口,问铜陵如何。 

 

金凌问他们注意到狂欢的小镇没有,江浪说大家跑出屋外仰起头来接水,与山中的鬼魂别无二致。 

 

蓝曦臣都没注意到。 

 

他身上似乎多了一些威压之气,属于一个宗主的,一个恼怒之人的,从前不曾倾泻的威压之气。 

 

在五湖山,蓝曦臣吹响乐音助他们拔篙时,这样的威压也出现过。空气中的乱流被他破开,潮水一般的压迫感让人即使站在荒原里也觉得逼仄。 

 

江浪在这样的压迫之下暗自心惊。 

 

他不了解中原,有限的年月里也实在没见过几个活人。见蓝曦臣一直一副令人如沫春风的模样,便误以为他所修的多是些以渡化为主的、温和圆融的法术,忘却了他还是蓝家家主这层身份。 

 

这次见他施法,发觉从前不过是他在温柔秉性驱使下,刻意敛去了戾气。 

 

而这次他泄出一些戾气,竟多是因为江澄。 

 

江浪心中惊异。他初入红尘,竟不知红尘事会如此有趣。朝夕之间人对人的影响就可以像今日催出的水源一般,瞬时就铺展开掠夺了整个荒山,又瞬时间没入荒山之中与它融为一体。 

 

他正想着说些什么,江澄又开口了。 

 

“你生气了?”江澄问。 

 

蓝曦臣没理他,他温柔地嘱咐让金凌和江澄快去梳洗一番,晚间可以加入小镇的狂欢。金凌和江浪在他的逐客令下磨磨叽叽地走了。 

 

果然是生气了。 

 

江澄觉得自己应该懊恼,却发现他失了懊恼。 

 

“我知道你气我自作主张,可周宗主的法子我早知道了,还是等你回来才上路。” 

 

蓝曦臣帮阿先黏住小脸的头发拂去一边,切切嘱咐他小心玩水不要滑倒,告诉他脚下还黏着根小树枝子,记得取下。 

 

江澄发现自己失了愤懑。 

 

“是你先瞒我,编个什么龙王出来讨人笑话,江某给足了你面子一声没吭。” 

 

蓝曦臣依旧背对着他,忽然起身向外走去。 

 

他要抛下我了,江澄下意识去拉他衣袖,却又将堪堪就要触到蓝曦臣衣角的手垂下。 

 

蓝曦臣没抛下他。 

 

他出门叫了餐食,又坐回到江澄旁边来细细给他擦脸。 

 

江澄发现自己失了欣喜。

 

蓝曦臣并不去看江澄的眼睛。一向带着笑弧的嘴唇抿着,手下却温柔细致,每一寸皮肤都被他用帕子轻轻拂过。 

 

江澄偏头躲掉他的手:“我给你我的理由,你听不听?” 

 

蓝曦臣的手还是执意伸过来。 

 

“不听算了。” 

 

“伤患和幼子阴气重,更易被怨鬼附身。你冲上前来,是为了保护我身旁的阿先,此乃其一;”蓝曦臣停下手,仍不去看他,转而去吹刚煎好的药:“我被附身后如若失控,两个孩子拿不住我,你身子伤着比较容易被制住,此其二;你知道谭公子有可能复活乘乱下手,若变成半鬼便可不理伤势专心对付他,我也可以专心求水。多一人,胜算更大,此其三。” 

 

“你都知道你阴着个脸子做什么?”江澄没想到他看得这么清。他觉得自己应该生出一些茫然不解,或者至少也生出一些微妙的被他拿住的挫败之意,却什么情绪都没涌出来。 

 

他没摆出合适的表情,好在蓝曦臣一直别开双眼不去看他。 

 

“我没生气。”蓝曦臣把药吹凉,一点点喂他。 

 

“我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次次以身犯险。伤得这么重,阴气入体不知道要调养多久,方才淋了雨,又不知道要落下多少病根。” 

 

他这回目光也不藏了,直直地看着江澄,直望尽江澄心里: 

 

“我是担心你。” 

 

“想替你承受伤痛,想替你遮挡风雨,是因为我担心你。你明白吗?” 

 

他知道江澄为什么那么做,理智告诉他一切都是最好的选择。可还是气那人总不顾自己的安危向前冲,甚至生出一些希望那人永远躲在自己身后的妄想。 

 

因此心慌意乱,因此挫败懊丧。 

 

“……” 

 

江澄时常钝感。 

 

有时候来自家人的温馨小事他总不会当场发现,回忆之后才恍然觉得可惜。就如同曾经把他救上岸的父亲疼惜的眼神,母亲冷硬地话语下孤注一掷的维护之情,或者是金凌假作无意向他要求的一个细小安慰,都要等到时过境迁了他才能够发觉。 

 

而这样微小的情意又不知道被他无意间漏去多少。 

 

江澄又十分敏感。 

 

姐姐姐夫的感情,他不用在一旁看见,就早已心知肚明。魏无羡和蓝忘机,他几乎一眼望破。 

 

他懂了。 

 

蓝曦臣的话一下子把所有的关窍打通,他意识到了或许连蓝曦臣自己都还没意识到事情。 

 

他觉得自己本该茫然无措,或是该暴跳如雷。 

 

再或者,他也许会欣喜若狂。只是也许,他在心里给这句话做了个批注。 

 

但是此时他的心却如同枯井,什么情绪也没映出来。 

 

他发现了,他的情感被怨鬼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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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本总算肝完了,开副本一时爽,填副本火葬场!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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